被“妖魔化”的SCI:黑色产业链的温床

昨天辅导了一位青椒(高校青年教师),关于SCI论文写作的问题。说实话,我原本半信半疑,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,没指望他真会来。没想到,他竟提前十分钟就已在会议室等候了。小伙子有些腼腆,刚做完实验的他,眉宇间再没了之前求助时那份焦虑和沮丧,看得出实验进展顺利。他是个踏实的人,一聊才发现,他原本是某高校的青椒,亟需SCI加持以攻读博士学位。可他总觉得自己科研做得不行,找不着创新点,文章也无从下笔,尽管此前也发过几篇学报论文。工作上更是孤立无援,无人可讨论,一切全凭自己摸索。整个交流过程中,他不住地咂嘴,觉得自己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。

四十分钟下来,他心中的症结显然已经解开。他提到最近刚好有个会议截稿,打算投一篇。临别时,他突然问道:“您一定很成功吧?” 我听了,心里竟有些哽咽——何谈什么成功不成功呢?不过是多走了一些弯路罢了。那些曾经横亘在面前的“大山”,走过去了回头看,不过是脚下的一颗鹅卵石;可若走不过去,它就真真切切地挡在你面前,成了无法逾越的障碍。他也认同这一观点,那一刻,我们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。

我的幸运时代变迁

说起我自己,一直算个幸运儿。奶奶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,常念叨着“有女儿的人有福气”。她自己指望不上,便把希望寄托在儿子们身上。结果,三兄弟共生了六个孙子,除了我,全是男孩。自然,我备受宠爱,父亲对我更是上心,连母亲都常“嫉妒”地抱怨。记得上大学时,父亲曾打趣说我享福得很,在家有爸宠着,上大学有男友宠着。后来,又找了个脾气好、勤快、能力强又幽默的lg。连我哥也曾带着一丝无奈地调侃:“别人家都重男轻女,偏偏我们家反过来!”

我还要再补充一句:上学时有各科老师偏爱,读研读博时更有顶配导师亲自指导。一路顺风顺水,也养成了我有什么不满直接写在脸上的毛病,以至于导师向我道歉都不是什么新闻了。

然而,后来的晚辈们就没我这般幸运了,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学术环境。

乱象丛生:被扭曲的学术生态

前段时间常常看到高校“青椒”们压力山大的帖子,果然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!最近常有青年学子为毕业论文发愁,四处求助指导,论文甚至按区收费——少则一篇1w多,多则数w,更离谱的竟看到一篇高达8w!连“一篇论文指导收费多少合理?”这样滑稽的问题都有人问!这些青年学子们,动辄上万的费用,钱从何而来?

有需求就有市场,于是有人专门做起了这门生意,甚至还有出版社加入,四处招募博士、高校教师,按时薪结算,还装出一副处处为你考虑的样子来牟取暴利:课时费保障、对公账户、发票、税收……。而最令人痛心的是,这些钱竟大多是从那些毫无收入来源的学生身上榨取!更有“托儿”现身说法,声称自己刚“受益”,有需要可推荐!

我们那个年代,SCI还没这么普及。在许多人眼里,能发表一篇《中国科学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。能把文章写成英文,很多人得仰望你。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玩意儿竟被彻底“妖魔化”了,成了毕业、评职称、找工作的硬性指标。甚至出现了“发什么样的论文,单位奖励多少钱;发个啥直接上研究员/教授”的现象。这种管理方式,那多省事儿啊!结果,枪手行业应运而生,掠夺性期刊 (predatory journals) 、掠夺性的期刊社也像雨后春笋般出现,在全球范围内蔓延。这些期刊大多是开放获取的,因此浏览量极高,相应地,你的“影响力”也随之“增加”。只要肯出钱,几乎都能发表,版面费奇贵,所谓的“影响因子”也虚高,发表文章异常容易,见刊异常迅速,他们还会积极主动地联系你投稿、出书。

更滑稽的是,前段时间看到一篇帖子说中国科学界“变天”了,直接把我们自己的某些期刊划为一区,而把原本的国际顶刊人为地往下压,还美其名曰要掌握“科学话语权”。这真应了那句老话:说你行,你就行,不行也行!可普罗大众都不是瞎子啊,心里难道会没点数吗?!这么做不怕贻笑大方吗?!

回归科研的本真:贡献与自豪

在国外,发表一篇好文章,自然是件令人由衷开心的事。因为它代表着你的工作得到了同行的高度认可,你为这个领域贡献了新的知识和思想,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满足。然而,却没有任何一个机构会把发表文章作为唯一的“标签”,直接贴在招聘广告里。招聘更多地是考察应聘者所具备的硬技能、软技能以及相应的实际经历

原本,发表学术文章是为了促进知识的传播和学术的进步。可自从这种“妖魔化”的管理模式出现以后,文章所代表的真正意义也被彻底扭曲了,变得面目全非。这正是“数字出官,官出数字”的恶果!结果,千千万万的科研工作者,成了这套荒诞体系下串上烤架的肉,承受着无尽的煎熬和压力。

LG他们组发表了两篇《Nature》,他跟同事说起这在国内学术圈的意义。同事听后回应道:“在这儿有人跟你握个手都不错了,现在(疫情期间)连手都没人跟你握!”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“被妖魔化”的学术评价体系的辛辣讽刺呢?!